[讲武堂]
目前，世界军事强国都在加紧认知域作战前沿的研究，构建基于语言的打赢叙事话语体系，寻求在叙事话语层面塑造不对称优势。展望未来，叙事游戏在塑造利己情境、进行认知操控、释放战争迷雾等方面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其从软实力属性向硬实力属性过渡的“武器化”倾向日益明显。在此背景下，叙事游戏成为大国认知领域的新前沿。
叙事的“认知”
叙事是一个故事的叙述，由叙事和故事两部分组成。前者回答了如何告诉它的问题，后者则与告诉它什么有关。人类对叙事的关注始于文学领域，后扩展到影视、美术、音乐、新闻传播等其他领域。随着人类认知的不断进步，叙事的概念延伸到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公民个人生活等范畴，由此衍生出国家宏观叙事、社会中观叙事、个体微观叙事等叙事概念。叙述者在讲述一个故事时，通过对叙事人称、时间、视角、焦点等策略的人为安排，使观众在理解故事的同时，潜移默化地受到故事背后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影响，这就是叙事的“认知”。
叙事游戏涉及丰富的内涵，既涵盖了一国军事思想、军事观念、军事术语的宏观叙事，也涵盖了军事法律、交战规则、作战标准、条例、战争伦理的中观叙事，以及军事史上战争进程、英雄人物的微观叙事。
叙述之于认知，犹如弹药之于枪支。伊拉克战争前夕，美国为了塑造“让一个老师出名”的认知情境，借用罗志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中的一小瓶“白粉”，为美国入侵伊拉克制造“叙事钥匙”。在这次俄乌冲突中，俄罗斯与西方国家进行了高强度的叙事对抗，各自都在尽力塑造利己的舆论局面。当前，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军事，凭借其话语霸权，将叙事塑造成认知域作战的“主战场”。一方面通过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积极推动意识形态输出，另一方面通过炒作新的武器装备和鲜活的作战理念，影响其他国家军事战略的制定和国防力量的发展走向。
叙事游戏与大国竞争
战争服从政治，战略服从政治。归根结底，叙事游戏是实现战争背后政治目的的工具。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大国竞争过程中，叙事一般服务于国家内政外交大局，在服从和服务于国家利益的宏观政治框架内发挥战略思维、理论观念、法律法规、政治宣言等形式的技巧。20世纪30年代，受孤立主义外交政策的影响，美国制定了对华立法。然而，随着法西斯主义威胁的日益增长，特别是日本偷袭珍珠港后，其外交政策发生了重大转折，改变了以往的中立叙事话语体系，对日宣战，从而深刻影响了美国的国运，重塑了世界政治格局。进入新世纪后，美国从提高政治军事地位和建立单边秩序的政治目的出发，推出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议程挑起伊拉克战争的叙事逻辑，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其政治图谋。
面对复杂的外部环境，提高符合国情、与军事实力相称的叙事博弈能力，是大国的必要举措。目前大国竞争的政治属性并没有因为战争形态的演变而减弱，反而显著加强。叙事游戏必须以服务国家和军队的战略方针为基础，以捍卫国家主权和发展利益为终极使命，以价值攻防为中心任务，以认知斗争为核心目标。在和平时期，它应该是塑造其军事力量形象、赢得支持和传递威慑的好喉舌，在战时，它应该是配合物理攻击在政治上和组织上分化对手、动摇敌人、瓦解敌人的“利刃”。
当今世界，大国之间的激烈较量，已经将叙事博弈融入军事认知博弈的全过程。在大国军事博弈之前，双方首先通过各种渠道频繁宣示立场、表明意志，沟通自身军事斗争的正义性和必要性，在道德伦理层面塑造利己态势，以获得国内民众和国际社会的广泛支持；在博弈过程中，双方以各种方式传播各自在军事战略战术、武器装备、战备训练、人员现代化等方面的新进展和成果，塑造自己的优势地位，施放认知迷雾，造成对方国内军民的犹豫、恐慌和意志动摇；游戏一旦进入尾声，胜利者会以宏大的叙事视角追溯其游戏过程，通过塑造兼具威慑力和亲和力的胜利者形象来展示胜利者的实力和立场，巩固游戏的胜利。
构建强大的军事叙事话语体系是实施认知攻防作战的基础。大国竞争背景下的叙事博弈，要求积极寻找认知战、舆论战、心理战在要素、信息、认知上的契合点。大国围绕舆论、心理、脑控等领域的激烈竞争，赋予了叙事游戏更为广阔的解读和战略意义。舆论战的核心是叙事主导权的争夺，背后是国际传播力的较量；心理战是关于核心价值观的深层次对抗，叙事为其提供了解释和传达不同价值观的“剧本”；控制大脑之战是脑科学和人工智能深度融合的战斗样式。叙事为认知空以脑读、类脑、脑控为直接目标的竞赛提供了信息植入的有力武器。
“用智慧驾驭叙事”被提上日程
随着认知科学、计算机科学、脑科学等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以及智能无处不在、万物互联、人机融合、全球协同的智能战争加速演进，叙事游戏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口水战”范畴，进入了无限泛化、深度融合、算法为王的新时代。
最近风靡全球的ChatGPT进一步揭示了智能时代“叙事无处不在”的普遍性。自然语言处理、视频图像处理、深度学习、大数据分析、云计算等技术的不断进步，推动了语言智能的快速发展，将文字、声音、图像、视频等有形或无形的“语言”载体纳入叙事范畴，极大地拓展了叙事游戏的发生领域，将大国间的竞争引向社会生活、影视娱乐、新闻传播、教育教学等领域。，并显著加深了认知域对抗的复杂性。大国竞争背景下的叙事博弈，包括心理叙事、法律叙事、舆论叙事、信息【天辰登录平台】叙事等。一旦人工智能与多领域叙事游戏融合，其武器化效率可能会呈几何级数增长【天辰平台登录】。
未来大国竞争下的叙事博弈将依赖于强大的算法，算法的核心在于“用智能控制叙事”，而智能的“智能”将由算法来实现。比如，通过强大的算法，大数据技术可以精准地绘制出敌人的认知图景，从而实现对敌人认知操控的“按需定制”，在游戏中智能、精准、细致地诱导敌人服从我们的叙事剧本，确保游戏的叙事主导权牢牢掌握在我手中。
(作者:吴，国防科技大学军政基础教育学院博士生)